语出《论语·卫灵公》:子曰:“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。”此句有二解,其一,人到死而名声不被别人称道,君子引以为恨;其二,人到去世时名声与自己的实际不相符,君子以之为恨。王阳明主张作后一种理解。
语出《孟子·离娄下》,意为名声超过了真实状况,君子以之为耻。
语出《论语·子罕》:“四十、五十而无闻焉,斯亦不足畏也已。”一般理解为一个人到了四五十岁还没有什么名望,也就不值得惧怕了。但王阳明对此显然有不同的看法。
语出《论语·颜渊》:“子张问:‘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?’子曰:‘何哉,尔所谓达者?’子张对曰:‘在邦必闻,在家必闻。’子曰:‘是闻也,非达也。’”
【12】侃多悔。先生曰:“悔悟是去病之药,以改之为贵。若留滞于中,则又因药发病。”
【译文】我时常后悔。先生说:“悔悟是根除疾病的良药,但贵在改正。如果悔悟留置在心中,那么就因为用药而引发了病根。”
【13】德章曰:“闻先生以精金喻圣,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,以煅炼喻学者之工夫,最为深切。惟谓尧舜为万镒,孔子为九千镒,疑未安。”先生曰:“此又是躯壳上起念,故替圣人争分两。若不从躯壳上起念,即尧舜万镒不为多,孔子九千镒不为少;尧舜万镒只是孔子的,孔子九千镒只是尧舜的,原无彼我。所以谓之圣,只论精一,不论多寡。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,便同谓之圣。若是力量气魄,如何尽同得?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,所以流人功利。若除去了此较分两的心,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,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,即人人自有,个个圆成,便能大以成大,小以成小,不假外慕,无不具足。此便是实实落落明善诚身的事。后儒不明圣学,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,却去求知其所不知,求能其所不能,一味只是希高慕大,不知自己是桀纣心地,动辄要做尧舜事业,如何做得!终年碌碌,至于老死,竟不知成就了个甚么,可哀也已!”
【译文】刘德章说:“听到先生以纯金来比喻圣人的本质,以纯金的轻重来比喻圣人的才力大小,以锤炼来比喻学者的工夫,十分深刻贴切。只是说尧舜为一万镒,孔子为九千镒,恐怕不太妥当。”先生说:“你这又是从形式上着意,因而要去为圣人辨一个高低。如果不从形式上着意,那么尧舜为一万镒不算多,孔子九千镒也不算少。尧舜的一万镒也就是孔子的,孔子的九千镒也就是尧舜的,原本不分彼此。所以称之为圣,只看本质的精粹专一,不看重量的多少。只要这个心纯粹与天理相同,便同谓之圣。如果看才力与气魄,怎么可能完全相同?后世儒者只在轻重上计较,所以走向了功利。如果抛弃这个计较分量轻重的心思,每个人都竭尽自己的力量与精神,都去用功使这个心纯粹达到天理,那么人人都有天理,个个都能圆满成功,因而才力大的成就大的事业,才力小的成就小的事业,不借助于向外追求,本心无不完备。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明善诚身的事情。后世儒者不明白圣人之学,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,却一味去追求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,追求做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,一味地好高骛远,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桀纣的心思,还动不动就要做尧舜的事业,怎么可能呢?终身碌碌无为,直至老死,也不知道最终有什么成就,真是悲哀啊!”
德章,生平不详。
【14】侃问:“先儒以心之静为体,心之动为用,如何?”先生曰:“心不可以动静为体用。动静时也,即体而言,用在体,即用而言,体在用:是谓‘体用一源’。若说静可以见其体,动可以见其用,却不妨。”
【译文】我说:“程伊川以内心的宁静状态为本体,内心的发动为用,这种理解怎么样?”先生说:“心不能根据动静来区分体用。动静只是就心所处的时机而言,就体而言,用的工夫源于本体;就用而言,本体就在流行作用的工夫之中,这就是所谓的‘体用一源’。如果说宁静的时候可以体认到心之本体,行动的时候可以体验心的作用,倒也不妨。”
语本程颐,见《河南程氏文集》卷九。
【15】问:“上智下愚,如何不可移?”先生曰:“不是不可移,只是不肯移。”
【译文】问:“上智与下愚,为什么不能变化?”先生说:“不是不能变化,只是不肯去改变。”
语出《论语·阳货》:“子曰:‘唯上知与下愚不移。’”